潮起潮落，迎着初升的太阳，又一批萨丁尼亚人的商船驶进金角湾。
女皇站在大圣宫的窗前，默默地看着一切，不经意间发出叹息。女仆长小心翼翼地凑到她身边悄悄耳语，皇帝的脸色瞬间改变。
原来，今天一早，马尔西安就做好了准备，要觐见皇帝。而女仆长则告诉皇帝，她的间谍总管已经在外边等了半宿。
这让女皇稍微有些吃惊，她实在想不出马尔西安能有什么天大的事以至于大半夜地守在金门那……
“让他先去约克厅，我一会儿就到。”
“是。”传令的人倒退出房间，
女皇离开窗台，加快了洗漱速度。一切就绪后，她如往常般抵达办公地点。大圣宫里的人都知道，女皇是个守时的人，她的生活规律比许多劣质的沙漏都要精确。
约克厅里，马尔西安正站在台下等待皇帝的问话。
一见到自己的间谍总管，女皇几乎是劈头就问。
“怎么了？你这么着急，难道天塌下来了？”
“陛下，昨晚又有两名帝国官员被夜愿杀了。”
“你跟我说这事管什么用？”女皇拂了拂袖子坐到椅子上，“我又管不了夜愿。”
“陛下，这两人都是支持剥夺萨丁尼亚人特权的官员。”
“等等，你说什么？”女皇的眉毛挤成了团。
“陛下，夜愿已经和萨丁尼亚人勾结在一起了。昨晚，萨丁尼亚共和国驻扎在亚利山瑞特的总管甚至联合夜愿的人想要刺杀我！”
“你有证据吗？”女皇冷冰冰地问。这可不是小事，不能不慎重对待。
“陛下，我准备了一份材料，请您过目。”
马尔西安觉得与其自己解释，反不如把所有线索都写在纸上让女皇自己判断。如果她真得像莫里斯说得那般英明，她不可能看不出里面的道道。
“拿上来吧。”女皇挥了挥手，仆人立即摊开马尔西安的折子送到皇帝面前。
如死亡一般的沉寂中，马尔西安注意到女皇的表情愈发僵硬。
如果之前的她是面瘫，那么现在的她简直快变成了石像……
“干得不错。”浏览完全部信息，女皇撅起嘴，“再加把劲，找到决定性证据。萨丁尼亚人和夜愿有来往，这可是个好理由。”
马尔西安没有在文章里写明莱茵的事。按照计划，这件事得由莫里斯开口，先探探陛下的口风再做打算。
他们父子俩早就商量好了。果不其然，马尔西安的觐见还没结束，莫里斯便赶到了大圣宫。
当下人们把老管家前来求见的消息带到女皇耳边时。大圣宫的新任管家正竭力地摆出笑容，装作一副不关心的样子。但只要稍稍留意，就会发现他始终在用余光观察皇帝。他从女皇表情的细微变化处入手，试着去读皇帝的心情。好在女皇陛下只是若无其事地敲打桌子，并未显露出明显的开心，这才让新管家悬起的心稍稍放了下来。
“莫里斯也来了吗？让他过来吧。”她先是对前来禀报的人下令接着马上调转对象冲马尔西安说，“你们父子俩一大早都往我这跑，是不是准备了什么戏码？”
马尔西安整个额头直冒冷汗，这小姑娘的鼻子属狗的，太灵了。她怎么就猜得这么准呢！
“陛下……”
“算了，不用你解释，”女皇摆摆手打断了马尔西安，她十分自信地表示，“我自己会看的。”
言语间，莫里斯已经进入约克厅。见到女皇的一刹那，曾经的老管家利索地行起大礼。
“你都这么大了，就别这么正式了，67的人给我鞠躬我都觉得不好意思，你现在也不是我管家了，礼节啦之类的就别在意这么多了。你们还愣着干嘛，赶快给莫里斯准备个椅子啊！”女皇指挥着下人。
莫里斯挺起身子，相比于坐他其实更习惯于站着。
“陛下最近打算要孩子吗？”
老宦官的话宛若一阵狂风吹进约克厅。女皇愣了楞，她先是瞅了瞅身边的新管家，又瞧了瞧远处的马尔西安，最后还望了望桌子上的文章，这才开口说话。
“是说我收养子……当继承人吗？”女皇坐得笔直，这是件容不得半点玩笑的大事，“有个继任者确实很重要。但我觉得我年纪还不大，一时半会死不了……也就没多想这方面的事……”
“陛下。”莫里斯接话，“老仆说得是十月怀胎的事。您打算要孩子吗？”
女皇的脸颊不经意地红了起来，但她依旧板板正正地坐在椅子上，故作镇定。
“没啊……我连丈夫都没有唉！”
“陛下，您该不会以为只有有了丈夫进行那种事才会有孩子吧？”王座下的莫里斯已经开始怀疑女皇的性教育是否有所缺失了。
“那种事？额……等等，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看着王座上的皇帝手忙脚乱，马尔西安在心中感叹，女皇果真还是个孩子。
“您应该让您的爱人带上羊肠制成的套子，做好安全措施，陛下的身体状况会影响到帝国啊。”莫里斯继续说道。
这一回，女皇算是大致明白了。
“喂喂，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莫里斯微微扬起头：“陛下有什么想说的？”
“当然。”王座上的女孩嗖地一下站起来，“莫里斯你才离开大圣宫多久，怎么满脑子里都是些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能不能别乱想啊？我自打进了大圣宫，从来没有干过那种事，上哪要得到孩子……其次，我连对象都没有啊，我又不是天母……能处女怀孕……难不成这世上还有普通人能自己生出孩子？”
“这儿……自然是不能的。”莫里斯满头是汗，他愤愤地瞪了眼马尔西安。意思是你小子不是说女皇和莱茵是情人关系吗，她怎么否认的这么干脆！
女皇也注意到了莫里斯的眼神，她冲向马尔西安。
“是不是你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给莫里斯？为什么会牵扯到我，我光看公文每天都累死了，哪有空想这些事！”
皇帝的间谍总管立时懵了，他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看向大圣宫的新管家。那意思大概是——都怪你小子管不好手下的人，谣言都传疯了！
于是，女皇又顺着马尔西安的视线盯向自己的新管家。
“好吗，源头是你啊？”
“陛下……”对新管家而言这简直是无妄之灾，他甚至在心里怀疑，这该不会是马尔西安和莫里斯联手唱双簧要扳倒他吧？
“怎么了，说说，你都干了什么……害得我在那俩人眼中成了**……”
马尔西安强忍着笑，女皇陛下的发言怎么听都大有问题。
“陛下……我什么都没说啊……谣言是外边传得……”
“哈？”女皇陛下脸更红了，“别告诉我现在整个亚利山瑞特的人都认为我是那种女人……”
“……不是……陛下……”新管家整个人都结巴了，“是大圣宫里的人传得……可能碰巧被马尔西安大人听到了……然后……莫里斯公公……也就知道了……”
“这也不对头啊。”女皇的目光在三人之间来回扫，气鼓鼓地嘟嘴说，“大圣宫里连男人都没有，我想干那事也没对象吧？”
“不……陛下……有的……您忘了……那个训犬师？”
“哈？”女皇终于搞明白了，“你说驯鹿？我就前几天让他带猎犬来了几趟而已啊。”
“陛下。”这回换马尔西安发言了，“大圣宫里的仆人前段时间在您的床上发现了米青液，而您身边的男人只有莱茵。”
女皇混乱了，她黑着脸望向新管家。
“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新管家想死的心都有了。在陛下的床上发现米青液是真的，陛下不知情是因为这事没人敢挑明。大家都以为这是她和莱茵发生了什么，至于真相？女皇自己不说谁敢提啊，万一陛下一害羞把揭这事的人给处理了呢。下人们能做得不过就是抓紧时间换套床上用具，免得尴尬罢了。
“额……额……”
这下马尔西安就放心了，无论从哪方面看，莱茵都不可能是是女皇的情人。
“陛下，或许是外边的人乱传吧？毕竟陛下您岁数也不小了……”马尔西安本意是替新管家解围，却不小心触了霉头。
“马尔西安，你是在说我老吗？”女皇的声音宛如雷霆。
莫里斯自觉自己已经跟不上这帮年轻人了。他才离开大圣宫多长时间啊，怎么感觉现在的大圣宫这么乱啊……
“陛下，请您批准我关押大圣宫里夜愿的间谍。”马尔西安深知不能和女人计较年龄，更不能计较错与对，尤其这个女人还是皇帝，转移话题才是上策。
“这么快你就查到是谁了？”果不其然，女皇很配合地着了道。
“是的。如果没猜错的话，大圣宫里的间谍就是那名训犬师，莱茵。”
马尔西安已经想通了。如果陛下的床上真有米青液，八九成就是莱茵自己弄上去的。皇帝的间谍总管不得不承认自己看走了眼，训犬师不是个彻底的废材。搞出这么个局摇身一变成了“女皇的情人”，大圣宫里还有比这更好的挡箭牌吗？
“确定吗？”
“八九不离十。”
“你现在有把握将夜愿一锅端吗？”女皇声音冰冷。
马尔西安在心底评估后说：“没有。”
“那就让驯鹿再逍遥会儿吧，别打草惊蛇到时候来了个竹篮打水一场空。当然，从今天起，我不会让他再进约克厅了。”女皇说完扫视整个大厅，“今早的事，谁都不能透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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